妗妗说我,你就光白(读bo)牛睡哇。我说我不光白牛睡。妗妗跟小毕说:“那就麻烦小毕姨姨给他往干烙烙。我给奶奶孩子。”小毕姨姨把我的裤衩和背心给烙干后,给了我。又开玩笑说:“一个小屁孩睡觉还非要穿裤衩背心。光白牛怕啥,谁稀罕看你那个小狗鸡。”我们身上都盖着新盖物,新盖物是给哪个单位做的,一样样的。拉灭灯,她们三个大人又在说灰话,可没说两句,都呼呼地睡着了。她们白天在家里做活儿都做乏了。
半夜,我梦见教室里都是烟,学生都被呛得跑出外面。我也跟着往出跑,一下子给醒了。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,想了想才想起是跟着妗妗来值班了。这时,我的鼻子里真的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。我就“妗妗,妗妗”地喊,把大人们喊醒了。拉着灯,才知道是出事了。
满家都是烟。
是睡觉前小毕姨姨给我在裁案上烙干背心后,忘记拔插销了,把电烙铁下面的布和线毯给烤得冒烟了,拿开烙铁后,才知道,下面烙得更厉262害。小毕姨姨吓得哭出声。就哭就骂我,“就赖你个小屁孩。光白牛睡觉就咋了?这下好了?”妗妗劝她:“小毕没事儿。跟你没关系。是我自己用完烙铁忘记拔插销了,要赔是我赔。跟你没关系。”小毕姨姨说:“咋没关系。咱们是一个组的,这下我们都别想转正了。”说完,还又指着我狠狠地骂:“就赖你个小屁孩。”妗妗说:“你先别骂我外甥。要说转正的话,火烧财门旺,这说不定是好事呢。”另一个姨姨说:“对!火烧财门旺。这真的或许是个好的兆头。”妗妗摸摸我的头顶说:“到时候我们还都得感谢我外甥呢。”我知道妗妗是在安慰我,她是见挨了骂的我,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,很是懊恼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