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崖边,夏至在月光下独坐,仿若礼佛。刘亚成问:“也睡不着?”
夏至轻微地点头,没说话。刘亚成追问:“心情不好?”
夏至摇头,仍没说话。刘亚成在旁边坐下,夏至拿起手边的望远镜,立刻站起来,刘亚成无奈:“你发你的呆,我喝我的酒,保证不烦你。”
夏至走开几步,席地而坐。刘亚成瞧他两眼,他专心地盯着海面,刘亚成懒得问了,闷声喝酒。
这支酒不便宜,但过喉辛辣的感觉像父亲常喝的散装纯谷酒。打刘亚成记事起,父亲就是酒鬼,每天走村串户地送完报纸杂志,就坐在门槛上喝到半夜。
据父亲的同事说,他刚参加工作时,人很勤快,嘴也甜,想表现好点转个正。但他只读了技校,还聋了一只耳朵,若非远房亲戚使劲,连这份临时工都打不上。时间一长,父亲死心了,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,酒一斤接一斤地喝。
为了要儿子,父亲浑不顾自己养不养得起。可是要了儿子,却不爱儿子,脾气一上来,打完妻子打女儿,打完女儿打儿子。
父亲的右耳是被刘亚成的爷爷打聋的,那年他9岁。成年后,家里给他说亲,只有一户人家点了头,他家幺女患过小儿麻痹症,右脚瘸了。
父亲不满意这门亲事,但他是残疾人,得认这门亲,认这个命。他认了一半,办完酒席后,他拍桌子断绝跟父母来往:“我得养跛脚婆娘,还得养儿子,没钱管你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