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4“似我者死”——荀慧生给刘长瑜的学戏启示近年来,电视、歌坛上模仿秀的节目大行其道。无意中看了几眼,模仿者声情并茂,惟妙惟肖,都是模仿的大牌歌星,甚至还有男生模仿女声,女生模仿男声的,如果不看本人,仅凭声音去分辨,真有点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的意味。
模仿,可以说是艺术界千年不移的老传统了,写字,要临帖颜柳欧赵;演戏,要师有所承;就连挥毫作画,也要归入哪门哪派,好像不模仿就出师无名、不被世人认可似的。20世纪中国最著名的画家齐白石有句名言:“学我者生,似我者死。”他近四十岁才步入画坛,之所以成为大家,就是没有亦步亦趋地追随他所崇拜的前人,而是另辟蹊径,勇于创新,能独创出自己的艺术风格,这才成为中国画坛的一代宗师。
前不久读到京剧表演艺术家、《红灯记》中李铁梅饰演者刘长瑜的一篇口述《“李铁梅”的六十年人生》,里面有一段人135生故事,发人深省。作者说她最初学戏时,遇到两个最好的老师,一个是赵桐珊(艺名芙蓉草),他的名言是“要一人千面,不要千人一面”,这句话让刘长瑜明白了,作为艺术形象,应该学会刻画不同个性、不同身份的人物。还有一个老师,就是著名的“四大名旦”之一的荀慧生。作者自述,她十六岁时跟荀先生学排《红楼二尤》,心传口授,用功到了极点,一招一式,一颦一笑,都是高度模仿荀先生的,自然得到了不少掌声,下场后也觉得心里特美。没想到,一次演出结束后,荀先生却对她说:“行了行了,别膜拜我了,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教你了”。听到老师如此话语,当时刘长瑜只觉得好似一盆冰凉的水突然浇在了心上,一下子全懵了,半天缓不过神来,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,这辈子全完了,京剧舞台这么一个大人物否定我,还能有什么前途可言?于是灰心到了极点。过了几天,荀慧生消了气后才对她说:“你演的是尤三姐呀,你怎么上台演我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?”刘长瑜一听,一下子明白过来了,知道了自己错在哪里。即便学的是荀派,应该汲取荀派的内在精神与演技艺术,绝不能只是拘泥仿效荀派的外表;如果一味模仿老师,不过是模仿得比较好而已,没有自己的新东西,更难有突破。作者感叹,是荀先生把最要害的东西给她点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