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算了吧……”安小男两眼往地上溜着说。
我硬生生地扯着他:“你就权当再陪陪我吧。”李牧光的住处离餐馆不远。我们溜溜达达,影子被路灯拉长复又缩短了几个来回,一起走进了长安街畔的那家老牌五星酒店。记得李牧光的父母来北京的时候,常住的也是这一家。喝了两杯客房服务送来的“锡兰伯爵茶”,大家很快气定神闲下来。抓住这难得的清静时刻,我又把话头拽回到刚才的主题上,对李牧光反复强调安小男是多么的需要帮助,又是多么42的值得帮助。但我已经学乖了,不再企图论述这种帮助是一种责任,而是将它渲染成了一种乐善好施、一种只有李牧光这个级别的成功者才配拥有的美德。我的有些话已经说得很肉麻了,就连“你拔一根毛比我们的腰都粗”这样的名句都引用了出来。
“哪个部位的毛呢?”李牧光还在打哈哈,脸上却泛上了颇为享受的神色。
“任何部位。”我一挥手说,“只要你舍得拔。”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是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的。反正我是在替安小男央求李牧光,出卖的也不是我的自尊心。而安小男的头却一再地低下去,几乎低到了地毯的羊毛里去。他的手还在用力地抠着皮沙发的边角,发出轻微的啵啵响声。他的这副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儿残忍,但又不得不时时扼杀着自己那令人反胃的同情心。